第九章 迂回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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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迂回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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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桥教授指出赖子的特异功能也许是以直观像为基础。打那以后,味泽改变了对赖子的看法。特别是教授所说的在宜观像里有种潜在意识的憎恶构成了底流的那席话,味泽是意识到了的。
    他所感觉到的赖子的那双“眼睛”,到底不是神经在作怪。赖子的目光不是盯着他的脊背,就是在晚上偷偷地觑视他。那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着这么一双眼睛。
    现在,味泽作出了重大的决断。他打算留在羽代市,单枪匹马来追查杀害朋子的凶手。这显然是要对大场的挑战进行一番抵抗。
    敌人玩弄的第一次攻击已经失败了,他们会发动越来越猛烈的进攻。味泽一个帮手也没有,在羽代市赤手空拳与大场对垒交手,简直是螳臂挡车,毫无胜望。
    不过,味泽觉得自己也许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这个帮手就是赖子。不管是直观像也罢,还是特异功能也罢,反正在赖子身上有一种能预知危险的能力。这种特异功能要是能很好地利用,就能躲开敌人将来发动的攻击。
    纵然是个帮手,但是并不可靠,说不定哪一天要反目仔戈。那是一把也许会刺伤自己的双刃剑。总之,在赖子的心目中。极有可能潜藏着一种对味泽的憎恨,这种憎恨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以某种方式爆发出来。她对味泽发泄她的憎恨非常简单,只要不把预知的危险告诉味泽就行了。
    这样看来,赖子是个非常危险的帮手,又是件极其有用的武器。但是,味泽还是下了决心,把赖子当作他唯一的帮手,跟敌人厮杀一场。
    为了替朋子报仇,除此之外,别无良策。味泽从东京刚一回家,就问赖子。
    “赖子,前些天你不是说你看见卡车朝爸爸撞来了吗?”
    “是啊!”
    “以后,要是爸爸再遇到这种危险的话,你会告诉爸爸吗?”
    赖子好像是在琢磨味泽问她的话的真实含意似地瞪起一双圆圆的眸子望着他说:“不到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呀!”
    “你一定要告诉爸爸,这是为了抓住杀害朋子姐姐的罪犯。”
    “杀害朋子姐姐的罪犯?”
    “对啦!有个人杀害了朋子姐姐。罪犯还在那里高兴得发笑呢。爸爸很想抓住这个家伙,可是,罪犯也不愿意让人给抓住,所以,他会想尽办法阻挠爸爸。前些天那辆卡车也是罪犯搞的鬼。他们一定还会捣鬼,爸爸希望你能把他们的诡计告诉给爸爸。”
    “要是我知道,一定会告诉爸爸。”
    “真的吗?”
    “真的,不信,拉钩儿。”
    味泽一边跟赖子拉钩儿.一边自己在想,依靠这个少女在科学上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的靠不住的能力,同庞大的大场体制开战,实在滑稽可笑。
    然而,无论怎么滑稽,追查罪犯毕竟不是游戏,如果罪犯和羽代河滩地有瓜葛的话,敌人一定会拼命横加阻挠。
    “要靠你啦,赖子。”
    味泽喃喃自语,好像是向这位弱小的,而且使他极度担心、不知道有几分能靠得住的唯一的帮手祈祷似的。
    羽代市的烟火大会,每年八月末在羽代河的河滩上举行。烟火的发射场安排在河滩中央的沙洲上。由于每年河道都有移动,沙洲的位置也就随着变来变去,今年主河道紧靠着市区的堤坝。所以沙洲也挨近了市区许多。由于沙洲的变迁,羽代烟火大会准备委员会担心会发生意外,所以,曾经研究把今年的发射场放在河对岸而不放在河滩中的沙洲上。但是,观众纷纷提意见说。好不容易盼来的烟火会,放在河对岸高观众太远了。结果发射场还是照往年的惯例安排在沙洲上。
    在羽代河和市区之间,筑有两道堤坝,靠河的叫外堤,挨市区的叫内堤,两堤之间。是一片苹果园和菜畦。市民们把这一地区叫做堤外新区。因羽代市对羽代河一再泛滥感到不安,前几年,在原有的一道堤坝的外侧新筑了外堤。所以在市民们的头脑里,内堤之外便是外堤了。
    味泽想。烟火的火药和发色剂大量落下的地区,就是这里。羽代河的河滩上是不会有莱畦和塑料温室的。
    目标找好后,味泽马上找到了塑料温室。温室紧靠外堤的堤根,呈双屋脊式,左右两边的棚脊长度相等,是最常见的一种温室。
    温室的材料不是玻璃,像是一种塑料制品。味泽在这里发现了一件确凿的证据。在之料温室的入口处,找到了一个和遗留在朋子身旁的茄子完全一样的茄子。茄子的品种也是蛋状小品种。温室入口的门坏了,栽在门口附近的茄子。仅一侧受到阳光的直接照射,茄子两侧的着色不均匀。
    在这个地区,栽培茄子的塑料温室只有这一处,味泽走近塑料温室。摘下了一个长在门口附近的茄子,细细观察。他的眼睛看下出有火药的残屑和蚜虫,但是,他确信那个茄子就是来自这儿。
    罪犯是用从这个塑料温室摘下的茄子。玩弄了朋子的身体。那时,不知朋子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了。
    他总算找到了茄子的出处。由于各方面的帮助。好不容易寸进行到这一地步,至于罪犯的真实情况,他毫无所知。塑料温室里的茄子,大凡过路的人,谁都可以顺手摘一个。茄子的出处和罪犯没有一点联系。
    “你在这儿干什么?”
    突然,背后传来了怒喝声。
    他扭过关来朝怒喝声一望,原来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农民打扮的汉子正在用一双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啊!没什么事儿。”
    味泽冷不防被他一喝,猝然张惶起来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大概是从这儿摘的茄子吧。”
    味泽心想这下子可糟啦。但为时已晚了。偷摘茄子似乎被温室的主人发现了。对于精心培植它们的菜农来说,即使是一个茄子,恐怕也不允许随便摘掉。
    “很对不起。因为有件事要调查一下。”
    味泽低头道歉。这种场合,只有老老实实认错。
    “调查?你甭骗人!”
    农民越来越盛气凌人。
    “请原谅,我付给您茄子钱。”
    “付茄子钱?你可真有意思。那好吧,以前偷的也全都赔。”
    农民脱口说了句值得玩味的话。
    “请您等一下,您方才说以前偷的是怎么回事?”
    “别装糊涂啦!以前把温室糟蹋得够呛了。不光糟蹋青菜,还把女人拉到温室胡搞一气。把温室的门给弄坏的也是你吧?”
    “我不……不是在开玩笑。我只摘了一个茄子,而且,我是头一回到这里的。”
    “你这个贼,真不要脸,强奸山田家姑娘的。也是你干的吧?”
    农民又顺口说出了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走,跟我一块儿到警察那儿去。这回你可逃不掉啦!”
    农民逼上前来,好像要把他揪住似的。
    “真得请您等一下,那个叫什么山田的姑娘,是被人糟蹋了吗?”
    “你这个家伙,分明是你干的,可你还厚着脸皮佯装不知。”
    看到农民真的怒冲冲的样子,味泽终于明白这是农民对自己产生了误解。然而,使农民动怒的真正的对象,也许和自己追查的人是一伙。
    “老怕伯.您误会啦,老实说,我也是来追查糟蹋温室的罪犯的。”
    “你说什么?”
    农民的神情突然踌躇起来。
    “不瞒您说,我的未婚妻被人给杀害了,在她的尸体旁边有一个茄子,这个茄子和生长在这个温室的茄子一模一样。所以,我想罪犯也许就在出这种茄子的地方,才找到这儿来的。”
    “未婚妻被杀害了,心里不好受吧!”
    农民的警惕性虽然还没有消失,但从表情看,对这件事是有所触动的。
    “可不是么!那是在九月二号的晚上。报纸也报道了。那时,丢在她身边的茄子很有可能,不,肯定是从这儿拿去的。”
    “是怎么知道的?”
    味泽把从酒田博士那儿得到的知识一五一十地叙说一番。
    “没想到从一个茄子的身上,竟能了解到这么多的事呀!”
    由于味泽的解释,农民的疑惑似乎打消了大半。
    “情况就是这样,所以,我也在追查罪犯。糟蹋您的塑料温室的人,说不定就是杀害我未婚妻的罪犯。”
    “是啊!用同样的茄子干那种丧尽天良事的家伙,不会到处都有的。”
    “怎么样,您知道罪犯的情况吗?”
    “我倒想抓住他,狠狠地整他一下子,但一直也没有碰到机会。”
    “被糟蹋的那个姑娘,可能见过罪犯吧?”
    “当偶尔过路的人听到温室里的惊叫声跑来时,姑娘已被糟蹋过了,罪犯也逃之夭夭了。据说那家伙逃得特别快。”
    “要是姑娘能说出罪犯……”
    “姑娘受到威胁,不肯吐露犯人的名字。她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威胁。”
    “报告警察了吧?”
    “报告警察岂不是等于声张自己的姑娘被人给奸污了!”
    “可是,那……”
    “这从姑娘和家长来说,是可以理解的。要是没有温室。她也不致于被人奸污,我一想到这一点,总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近几天我想把它拆掉。”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八月二十左右。”
    “温室里没有罪犯留下的什么东西吗?”
    “我也偶然想起是否留下了什么证据,翻来覆去地在里面找了好久,可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能不能让我再找一下?”
    “可以。不过,我想不会有什么东西。”
    “您能不能告诉我山田家在哪儿住?”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还是让姑娘安静一点好,因为她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不要紧,我一定不惊动她。那位姑娘是干什么工作的?”
    “大概在羽代电影院工作。出事时,是在晚场电影散场后不久的回家路上。”
    “那么,请您让我到温室里看一下吧!哦,我忘记告诉您啦,我是搞这个工作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味泽掏出了名片,于是,农民的疑虑完全解除了。”
    味泽仔细查看了塑料温室的每一个角落,但没有发现罪犯带来的或留下的遗物。味泽忽然醒悟到只有山田姑娘才是唯一的“证人”。
    味泽心里明白,如果正面问她,她只会越发守口如瓶,这种像被疯狗咬了一口的事,本人当然也想赶快忘掉,家人也想把它遮掩起来。
    然而,只有这个姑娘见过犯人。虽说是出于被逼,但她和罪犯是有过“接触”的。味泽估计,强奸姑娘的那个罪犯和杀害朋子的那个罪犯很可能是同一个人。罪犯的性犯罪本来就有累犯的倾向,由于被凌辱的妇女和家属出于羞耻。不愿声张出去,所以,这就越发使罪犯肆意妄为起来了。
    根据味泽私下调查,那位姑娘名叫山田道子,二十岁,高中毕业后,在羽代市专门放映西方影片的电影院——羽代影院工作。她秉性腼腆,工作认真,在上级和同事中,信誉颇高。她没有固定的男朋友,一周一次的休假日,总是在家里听听音乐或看看书。由于在电影院工作,朋友们也不过她去看电影。
    她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奸污的丑事,幸好只有周围少数人知道。
    羽代市虽是个地方城市,但在这点上,它却毕竟具有城市性质,街区一不同,居民就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了。
    羽代市按各行业划分区域的这种封建主义的经营方式。封住了一般人的好奇心,保护了被害的女性,说来这倒有讽刺的意味。
    为了观察本人,味泽首先到羽代影院去转了一趟。山田道子是电影院的检票员。由于不能一直停留在入口附近。所以,他只扫了几眼。但是,看上去这位姑娘皮肤白净,举止温雅,身材健美,体态匀称,在那轻巧自然的动作中,有一股成熟的引诱男人的往力。也许罪犯知道她的工作要在晚上很晚才下班,便在她回家的途中袭击了她。
    味泽打听到羽代影院的工作分早班和晚班。山田道子的父亲是市公共汽车公司的司机,母亲在家经营一个小小的日用杂货铺。她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分别上高二和初二。看样子,家庭不怎么宽裕。
    打听到她本人的这些情况和家庭的环境以后,他便打定主意要见一下本人试试看。味泽选择了一个山田道子上早班的日子。在她回家的路上等着了她。
    上早班那天。下午第二场电影散场后的五点左右就可以回家了。山田道子在下午五点半左右离开影院,踏上了归途。幸好没有同伴。
    味泽尾随了一段以后。看她没有中途办事的迹象,便向前打了个招呼。道子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跟她打招呼,顿时紧张起来,摆出一副警惕的姿态。从这种姿态便可以看出她受的创伤是多么深。那创伤看来还没有痊愈。
    “我叫味泽,有件事想打听一下。”
    “什么事?”
    味泽拿出了名片,可她的警惕丝毫也没有放松,身上显示的劲头与其说是对男性的不信任,毋宁说是一种敌意。
    “是关于令妹的事,我有几句忠告。”
    味泽把事先很好的台词讲了出来。
    “妹妹的事儿?!”
    道子的脸上果然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色。
    “只跟你站着说几句话,你能再走近一点吗?不耽误你的时间。”
    “我站在这儿就可以。”
    道子固执他说。
    “我要说的。就是前些天侮辱你的那个坏蛋的事。”
    “那件事么,已经成了往事,不必再提了。
    山田脸色一沉,瞪了味泽一眼。可是,由于她并没有掩饰。味泽便觉得可以再说下去。
    “希望你能听听!
    “对不起!
    山田转身就走。她断然拒绝了味泽的要求,可是,味泽没有就此罢休。
    “等一等!难道罪犯盯着你妹妹也没有关系吗?”
    味泽亮出了王牌。
    道子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味泽不放过这个机会,他说:“罪犯吃准了受害者的隐忍不发,气焰更嚣张了!他不仅三番五次地盯上你本人,还会把魔爪伸向你的亲属和妹妹。”
    道子的双肩微微地抖动了一下,看来这一着,恰恰击中了她的要害。打那以后,罪犯似乎一直在纠缠着道子。她认识罪犯。
    “你是警察吗?”
    道子重新转过身来。
    “我也是受害者。不瞒你说,我的未婚妻被流氓污辱后给杀害了。”
    “啊?!”
    在道子木然的表情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惊奇的神色。
    味泽连忙进一步说。
    “你要是看报的话,我想你会记着的。我的未婚妻是《羽代新报》的记者,名叫越智朋子,她是遭到流氓的袭击,被凌辱后杀害。”
    “啊!那件事……”
    “你知道啊!现在,我正在暗中追查这个罪犯。”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现场丢下了一个茄子,就是袭击你的那个塑料温室里的茄子。”
    味泽简明扼要他讲述了从茄子找到道子的经过。现在道子已经完全被味泽的话吸引住了。
    “塑料温室的茄子,谁都可以拿到别处,单凭这一点不能断定是同一伙罪犯。”
    “是不能断定,不过,可能性极大。听塑料温室的主人讲。罪犯把那个温室当成了他们干坏事的场所。把同一塑料温室作为窝巢来为非作歹的人。理应是不会有很多的。纵然不是一个人,起码也会是一个集团。可以认为,用那个塑料温室里的茄子来侮辱、杀害妇女的罪犯,很可能和袭击你的那个罪犯同是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个集团。”
    道子紧咬嘴唇,似乎她又重新想起自己那纯洁的身子所遭受的野蛮的暴行,恐怖和屈辱的回忆已经被唤醒,似乎还交织着一股无明怒火。
    “山田小姐,求求你,告诉我罪犯是谁。对你施加暴行的罪犯和杀害我未婚妻的罪犯肯定是一个家伙。警察根本靠不住。忍气吞声会助长罪犯的气焰,使他一再于同样的罪恶勾当。是的!他们一定还会再干的,被害者的姊妹是最容易被盯上的对象。”
    “山田小姐,求求你,把罪犯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
    “只讲些特征就行。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不知道。”
    “你不会不知道,你是在受看威胁。打那以后,罪犯仍在纠缠着你吧。像你这样的态度。无疑会使罪犯越发放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我很想把这件事赶快忘掉。你的未婚妻真可怜,不过,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难道罪犯一再搞同样的罪行也没有关系吗?”
    “那我可不清楚,反正我不想掺和进去,请你放我走吧!”
    道子又一次扭身走了。她的步伐异常沉重,看样子,味泽的话给了她相当的冲击。他冲着道子的背影。紧追不舍地喊道。
    “你要是愿意讲的话。请按名片上的地址联系。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赶来的。”
    无论怎样,他并没有想接触一次就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山田道子之所以惊恐万状,也许是罪犯用最初偷袭的得手作为把柄在威胁她,如果不听从,就把这事张扬出去,弄个满城风雨。从而正在扩大犯罪的范围。女人越是遭受欺凌就赵变得软弱无力。道子一直没有饶恕罪犯,这总还算是个好的征兆。她非常担心如果再这样继续遭受侵袭,很可能成为罪犯的俘虏。罪犯把魔爪伸向被害者的亲属,这也是反复侵犯、扩大侵犯范围的一个特征。
    味泽经过推想而放出去的引诱的钓钩,正好钓住了道子的心。
    味泽想,假如罪犯一伙(可能是好几个人)仍在纠缠着山田道子不放,在悄悄监视她的期间,他们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山田道子隔一周上一次晚班。味泽想,要是罪犯靠近她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在她下班回家的路上。于是,他打定主意,等道子换成晚班的下一周,在她回家的路上尾随她。
    山田道子的家在靠近市区的羽代河外堤的堤外新区。从市区到她家最近的一条捷径就是通过那片盖有那座塑料温室的苹果地。然而,自从事情发生后,虽说稍微绕点儿远,可她一直是兜个圈儿,从接壤的住宅区回家。
    除了周未以外.最后一场电影一般是在晚上十点左右散场。一过十点钟。居民区也就大都熄灯睡觉,一片寂静了。一个女子深夜里单身从这儿走,是和路过苹果地同样危险的。
    可是。他虽然尾随了一个星期,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她。
    “哦!这是由于已经成功地弄到手了,所以也就没必要再像头一次干的那样,专等夜深人静了。”
    味泽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由于凌辱和事后的威胁,她已经变成了罪犯一伙的囊中物了,或许只一个电话,就会把她服服贴贴地请出来。
    如若这样。也许山田道子会把味泽来过这件事告诉罪犯。他可以设想正因为这样,罪犯才小心提防,对道子避而远之。
    味泽不仅监视道子下晚班的归途,而且还把监视的范围扩大到上早班的往返路上和假节日。但是。他依然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
    “难道是我估计错了不成?
    他的自信竟然发生了动摇。莫非罪犯只袭击了山田道子一次就消声匿迹了?要是这样的话。那也只有再一次直接会会她了。
    星期天的早上。味泽对赖子说。
    “赖子,我领你去看电影吧!”
    羽代影院正在放映一部以一个对机械化文明感到失望的家族,在大自然中寻求新的天地为题村的惊险电影。
    “真的吗?”赖子的眼睛突然熠熠生辉了。
    细一想,“父女”二人从来没有一块儿出去看过电影。对味泽来说,这是为了掩饰他去侦查山臼道子才带赖子去看电影的。赖子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由于电影内容的关系,带着家人子女一块儿看电影的很多。他没有看见山田道子。按理说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应该是避开繁忙的星期天和假节日.在于常的日子轮休的。是否她有了什么急事?味泽一边怀着隐隐失望和担心的心情,一边拉着赖子,跨进了电影院。
    看完电影后,两人信步走进公园。由于风和日丽,他想在公园的青枝绿叶和清新的空气中玩味一下电影的余兴。
    “怎么样,有意思吧?
    味泽望着兴致勃勃的赖子问。
    “嗯。以后还带我来。
    赖子似乎尝到了甜头。
    “好吧!但可不能影响你的学习。
    这个女孩的心灵深处虽然完全是一个神秘的世界,但是,一起看完电影以后,她和普通的女孩没有丝毫的差别。在第三者的眼里,也许会认为他们是真正的父女。要是越智朋子还活着的话,也应该在为时不远的近期内来填补赖子所空缺着的母亲的位置了,如果赖子有了母亲,也许母亲会对她那记忆力的障碍和心理上的伤痕给以体贴人徽的关怀。味泽曾有过一线希望,希望这样也许会使赖子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自从朋子死后,赖子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心扉,比以前闭得更紧了。她似乎很听味泽的话,从外表上看,她对味泽也很亲呢,但是,她的这种举止酷似动物对喂养自己的主人隐藏着野性,伪装顺从,而在顺从的假象后边却隐藏着巨齿獠牙,也不知这獠牙将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露出原形。然而,即使是伪装,在维持现状的期间,他们仍然是“父女”。
    深秋柔和的阳光像无边的透明的粉屑,撤到坐在公园长条椅子上的人身上。金色的阳光中间荡着扣人心弦的电影的余趣,使味泽的全身浸润在柔媚超逸的境态中。眼下,赖子不会暴露本性。味泽的身躯酥软软的,困意逐渐向他袭来。
    这时候,远方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这声音打破了星期天下午的恬静,刺人耳鼓。味泽觉得这声音与己无关,并没有怎么介意。尽管轰鸣声离公园似乎越来越近,但味泽却在闲适逸然地品味着已经降临的睡意的惬趣。当睡魔轻轻地碰着意识的触须,和意识戏耍时,这种超然的惬意是不可言喻的。然而,尽管他眼神恍惚,神游魂荡,但这种微妙的均衡只要一打破,他就会驱散睡意。唤醒意识。他懒得睁开眼睛去弄清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赖子的身体筛糠般地哆唆了起来。她哆嗦着,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远方的动静。
    马达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旋绕轰鸣。赖子的神态逐渐使周围一带的空气但滞起来,驱散了味泽的睡意。
    “赖子,怎么啦?”
    在他刚开口问赖子的同时,赖子疾声呼喊起来:“爸爸!危险!”
    “危险?什么事?”
    当他再问赖子时。旋绕的轰鸣声已经急匆匆地冲到了跟前。
    “赖子,快跑!”
    味泽拉起赖子。刚要离开长椅逃跑,就被十几辆摩托车杀气腾腾地包围过来了。
    摩托车群团团地围着木然呆立的味泽父女俩,犹如戏弄落网的猎物一般,步步咸逼,缩紧包围圈。这些年轻的暴徒,清一色地头戴盔帽、身穿黑皮夹克。他们是一群流氓,口喊奇声怪调。驾驭着钢铁怪兽,紧擦他俩身边飞驰而过。一辆摩托车从吓得缩成一团的赖子身边驶过时,车上的人伸出一只脚,把赖子绊倒在地。后面的摩托车紧挨着她身边一辆接一辆的急驰而过。
    “赖子,别动!”味泽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倒在地上的赖子。
    味泽不能把赖子拉起来,情况万分危急,只要稍一动弹,就会被摩托车碾死。由于恐怖,赖子蜷缩成一国,喊都喊不出来了。尘土飞扬,视线朦胧,轰鸣声夺去了听觉,长条椅被撞翻在地滚来滚去。
    同在公园游恿的市民神情茫然的望着他俩。第一道冲击波已经过去了。在第二道冲击波来临之前,还稍有瞬息的工夫。
    味泽扶起倒在地上的赖子。拔腿逃跑。在公园广场的尽头,有一片树林。估计“飞车族”总不会追到达儿来。
    然而,刚跑出几米远,就被第二道冲击波给缠住了。喇叭好像是在嘲笑他们跑也跑不了似地嘎嘎怪鸣。
    “哪一位帮我们报告一下警察!”
    味泽向逃进树林里的市民求救。但万没想到,身处安全地带的市民们,竟然冷眼旁观,好像在观赏巧遇的热闹非凡的精采节目似的。其中还有人边看边笑。
    “求求你们,哪位给警察……”
    味泽的哀求声被再次冲过来的第二道冲击波的轰鸣声吞没了。这次的攻击势头更加凶猛。非常清楚“飞车族”是冲着他俩来的。
    在味泽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似乎就这样被他们活活地折磨死的恐怖感。
    若是自己一个人,不管怎样,总会逃得掉。但是,领着赖子,他毫无办法。
    这时,他对“飞车族”并不感到惧怕,而对那些一边嬉笑,一边把他俩的危难当作精彩节目来欣赏的市民们倒是感到有点儿难以形容的恐怖。
    这是一种整个羽代市与他们为敌的恐怖。整个羽代市正熄利用“飞车族”把味泽父女俩干掉。这种恐怖感使味泽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赖子,使劲儿地拽着我,只要是不被撞倒,就不要紧的。”
    味泽抱着由于恐怖而僵直的赖子的身子,只有等待着这场风暴的过去。第二道冲击波终于过去了。
    “好啦!现在快跑!”
    两人好不容易才逃到了树林中的安全地带。“飞车族“们好像也死了心,一声声地怪叫着,扬长而去。
    “赖子,不要紧吧?”
    当知道他们确实已经完全离开以后,味泽这才有工夫注意赖子的身体是否受了伤,一看,膝盖正在往外渗血。
    “哎呀!你受伤啦!”
    “稍微蹭破了一点。”
    赖子终于开口了。
    “怎么。已经完啦?”
    附近传来了市民们窃窃低语的问话声。他们听到“飞车族”正在胡作非为的传闻后,恣意聚群起哄,尔后又三三两两开始散去。
    当味泽父女二人被“飞车族”当作玩物的时候,他们只是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望,即使二人被碾死,恐怕他们也会不闻不问。
    这帮家伙!
    他怒火中烧,在即将爆发的时候,一种想法像一道闪光似地掠过了味泽的脑海。
    在这帮暴徒的背后,不正是有一个意图在起作用吗?这难道不是为了让味泽死了追查杀害朋子罪犯之心,罪犯一伙故意前来进行的恫吓吗?若不停止调查,就把你干掉!方才的胡闹,并不是过路的“飞车族”对游园的人策划的一场恶作剧。他们把味泽父女俩包围起来,有组织地、执拗地分批向他们冲击,这种行动是在一种明确的意图支配下的作战行动。
    证实存在着这种意图的是,赖子事前就通过直感觉察出来,显出了预知危险的“直观像”。所谓的意图。就是杀机。在杀机的背后,隐藏着整个羽代市的敌意。市民并不是在袖手旁观,而是打心眼里期望把味泽父女俩干掉。不是吗?多亏赖子的“直观像”,父女俩才得救。假如他俩在此被弄死了,整个羽代市也许会一致隐瞒,轻而易举地把死因掩盖起来。
    当想到全市的市民都是敌人的时候,味泽的内心不由得颤抖起来。这种颤抖不是军人临阵的紧张心理,可以说,它是一种战栗。
    “赖子,以后可千万别一个人出去,放学回家,也要和同学们一块儿走。”
    赖子爽快地点了点头,方才的恐怖似乎已渗透到她的骨子里了。
    在“飞车族”的背后假如有犯罪的意图在起作用的活。罪犯一定知道味泽正在追踪他。或许是罪犯从山田道子那儿了解到味泽在接近她,从而一直监视着味泽的行踪。罪犯开始的蠢动,恰恰表明味泽的追踪正准确地步步逼近。
    强奸山田道子的罪犯和杀害朋子的罪犯到底还是同一个人。
    然而,罪犯一伙由于过分的焦急,他们在此留下了重要的线索,这线索就是暴露了暴徒的存在。也许罪犯是一个对“飞车族”很有影响的人物,或许罪犯本人就是“飞车族”。据曾碰见山田道子遭到凌辱的过路人说,罪犯逃得很快,假如罪犯就是这些“飞车族”的话,当然跑得快了。只要跟踪“飞车族”,就可以找到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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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崎明美的尸体虽已顺利地找到,但那仅仅是揭露了井崎照夫和奈良冈联枝合谋骗取保险金的杀人案件,搜查本部所期望的结果却没有马上暴露出来。
    羽代警察署虽然大力丢脸,但那并不是它致命的过失。对骗取保险金一事,由于手段高超,他们轻率地签发了事故证明。即使不免受到办事草率的指责,但总还是扯不上有同谋关系。花魁潭本来就是个很难找到尸体的鬼地方,掉进深潭的尸体纵令没有发现,但已死的情况还是确凿可信的,这不能成为拒绝签发事故证明的理由。
    企图转换尸体的井崎。恰好中了岩手县方面布置的囵套,不言而喻地把他同羽代署的勾结关系弄得一清二楚了,但是,岩手县方面的期望并不在于揭发井崎和羽代署的勾结,而是在于从羽代河的堤坝找出井崎明美的尸体来牵制大场一伙。这个目的或许可以认为已经达到了。
    从羽代河的堤坝找出一具自己部下的妻子的尸体,这定然会使在收买河滩地问题上心里有鬼的大场一伙感到心惊肉跳,也许他们对味泽也一时顾不得下手了。
    圈套分明是村长他们自己亲手布置的,但竟能这样巧妙地逮住猎物,就连村长他们也暗暗地感到惊奇。由于猎物的上钩,从而争取了使味泽有周旋的时间。味泽,周旋吧!你会露出致命的马脚来。北野宛似味泽的影子,形影不离地尾随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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