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们在奥勒尔度过了一冬。
    这种新的、令人忐忑不安的亲密关系已暗中把我们俩联系在一起。早上,当我们走出车厢,来到编辑部时的心境,真是难以表达!
    我在一家小客栈里投宿,她依旧寄居在阿维洛娃家。整天我们除了在小客栈里的会之外,几乎都呆在阿维洛娃家里。
    这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幸福,使肉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堪。
    我记得,有天晚上她溜冰去了,我坐在编辑部里办公,当时他们开始给了我一点工作和薪俸。屋子里空寂无人,阿维洛娃开会去了。夜漫漫,窗外那盏路灯显得忧郁、孤寂,行人踏着积雪渐渐走近又渐渐走远,这种吱吱的脚步声仿佛偷走、夺走了我的什么。苦闷、委屈、嫉妒折磨着我的心。我一个人坐在这里,不顾体面地干这种不值得我干的荒唐事,还不是为了她。可她呢,却在那个冰封的人工湖上玩个痛快;湖塘周围是覆盖着白雪的围堤,黑色的枞树,军乐悠扬,淡紫色的煤气灯光洒满了冰场,黑色的人影飞来飞去,熙熙攘攘……突然,门铃响了,她快步走了进来,身穿一套灰色衣裙,头戴一顶灰色鼠皮帽,手中提着锃亮锃亮的冰鞋。顿时,整个房间充满了她带来的寒气和青年人的活力,令人快活。由于寒冷和运动,她的脸蛋红朴朴的,十分好看。“啊,我累了!”说完她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我跟在她后面。她倒在沙发上,带着困倦的微笑仰靠着,手里还提着冰鞋。我怀着痛苦和已经习以为常的心情,盯着她那高高的系着鞋带的脚背,盯着从灰短裙下面露出来的穿灰袜子的腿,连这一身结实的毛料也非常折磨着我。我开始责备她——要知道我们整整一天都没有见面了啊!突然,我怀着极端温存和怜爱的感情看到她睡着了……她醒过来时,温柔而又忧郁地对我说:“你的话我差不多都听见了。别生气,我真的太累了。要知道,这一年我经历的事太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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