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二十六
    夏末,我在机关里的地位更有所改善:以前我是个“编外”人员,现在是编制之内的人了,而且得到了一个对我最合适不过的新差事:当参议会图书馆的“保管”——参议会地下室里堆着地方自治会的各种书刊。这个差事是苏利马替我出的点子,责任是分类整理这些书刊,入库(在半地下室一间长长的有拱顶的房间里,配有足够数量的书架和书柜),再就是管理,借阅,供机关临时使用,有时满足某个部门某一情况的需要。我分了类,入了库,然后开始管理,等着别人来借阅。可是一本也没有借出去,因为只有在秋季地方自治会开会前才有人来借,这样,我只剩下一项管理的事,也就是呆坐在这个半地下室里。我喜欢这间屋子,它象要塞一样有异常厚实的墙壁和拱顶,又特别安静,一点声音也传不进来,还有一扇不大的而离地面很高的窗户,阳光可以照射进来,看得见机关大楼后面空地上所有野生的灌木和杂草的根部。从此我的生活变得更加自由自在。我一个人整天孤单地坐在这地穴中读书写字,只要我愿意,哪怕是一个星期不来打照面,把那扇低矮的橡木门锁上,干脆走掉,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我不知为什么到尼古拉耶夫去了一趟,而我经常去的只是一个城郊的村庄,那里有弟兄俩,都是托尔斯泰的信徒,为了过遵守宗教训诫的生活而迁居于此。有段时期我逢星期天晚上都到一个乌克兰人的大村庄去,在郊外第一个火车站附近,直到深夜才乘火车回家……我为什么这样跑来跑去呢?她感到除了别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件隐秘的事是我东奔西跑的目的。我关于希沙基那个女医生的谈话,给她的刺激要比我想象的深得多。从那时起她的嫉妒愈来愈强烈,她竭力掩饰这种嫉妒,但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掩饰得过去。这次谈话后约莫两个星期,她一反自己温和宽厚的常态和少女的性情,突然象最通常的“家庭主妇”一样,找到一个借口就狠心地辞退了那个服侍我们的哥萨克女佣人。
    “我知道得很清楚,”她不高兴地说,“你心里不痛快,当然罗,这匹‘小母马’的蹄子在屋里象你所说的‘踏踏’该有多好。它有那么好看的踝骨,那么亮的斜眼睛!可是你忘了,这匹小母马多撒野,多任性,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非常坦率地说:  “你怎么能对我多疑呢?我看着你这只举世无双的手就想:为了这只手我不要世上一切美人!但我是诗人,艺术家,而任何艺术,照歌德的话说都是感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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